“知道？你知道你还这么干！那个跟你同名的女孩是给了你什么了不得的东西，还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，你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！”


    沈非晚依旧站在原地没动。


    听到顾明曦这样问，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而又深沉的神情。


    “唉，”她轻叹了一口气，“爸、妈，大哥，那个跟我一样叫沈非晚的女孩……她和她的家人，给了我第二次生命。”
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顾明曦愣住了，“什么叫给了你第二次生命?”


    一直沉默的沈默也看向了沈非晚，严肃道：“晚晚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你把话说清楚。”


    “来，”他又朝沈非晚招招手，语气缓和了许多，“过来坐下说。”


    顾明曦却不许，她气还没消，“你就给我站着说！”


    沈非晚点头，先把手里的礼盒放在了茶几上，“这件事情，还要从两年前的冬天讲起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的声音低沉而缓慢，仿佛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。


    “那段时间，我受朋友的邀请去了欧洲，和他们一起搭建一个新的人工智能数据模型。结束以后，他们邀请我去爬雪山。可谁知道，那天我们竟然遇上了雪崩。”


    “逃跑的时候，我和我的大部分朋友们分开了。我也不知道该说我的运气好还是不好，我掉进了一个冰窟，但我其中一个朋友却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雪卷走。我想爬出去，可是我的腹部不幸被冰锥刺穿，流了很多血。那个冰窟太深了，我根本就爬不上去。”


    “后来，一个陌生男人出现了。他身上带着工具，看到我受伤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救我。”
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沈非晚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，“当时真的很冷，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，但我自己能看见我的血一直往外涌。那个男人怕我有生命危险，就急着救我出去。他好不容易才把我弄上去，推到了冰窟的另一边。可是就在他要爬上来的时候，二次雪崩了。他被活生生，埋进了冰窟里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再次停顿，声音哽咽了一下，“他下来救我的时候，在外面留了一个包，里面有信号弹，我就用了他的信号弹求救。冰天雪地的，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那里躺了多久，也许是几个小时吧。我流了太多血，那个时候已经快失去意识了。等我再醒来的时候，发现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。”


    “护士跟我说，我已经昏迷了八个小时，幸好有人给我献血，我才能活下来。因为他们血库里ab型血不够，雪崩阻断了山下的交通，当时甚至连志愿者都找不到。是一名好心的国内同胞救了我。”


    “当时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幸运，先是被人从冰库里拉上来，然后又有人无偿给我献血。后来我才知道，那个女孩和我一样，来自同一个国家。在得知我们是同胞后，她立刻就答应了抽血。我想当面感谢她，就想找医院要她的联系方式。护士却说不用打电话联系，因为那时也在医院里。”


    “我去了才知道，原来她怀孕了，但她自己不知情，还在那种情况下给我抽了那么多血。加上她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，所以就倒下了，可能连孩子都保不住。”


    回忆至此，沈非晚忍不住红了眼眶，“她一看到我就哭，我当时真的好内疚。我在想，她为了救我差点连孩子都没了，她可能也很无助吧。可原来那并不是她哭的原因。她哭是因为她丈夫死了，她丈夫就是把我从冰窟里救回来的那个人！她来医院是为了接她丈夫的遗体，在得知被他丈夫救下的我失血休克后，她没有任何抱怨和心怀不满，立刻就选择了救我。”


    “巧的是，她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，她也叫沈非晚。她丈夫叫林致远。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夫妻两个。爸妈，我真的欠了他们一家好多好多，如果有一天她需要我去死，我也是丝毫不会犹豫的。”


    ……客厅里一片寂静，仿佛所有人连呼吸都停止。


    顾明曦的神色骤然一变，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。


    再看向自己的女儿时，她的眼里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心疼。


    她猛地站起身，快步走到沈非晚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，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，“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？当时伤在哪里了？让我看看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，眼神柔软。


    她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轻轻抱住了顾明曦，“妈，我身体上的伤早就好了，甚至连疤都没怎么留。因为我爱美，做了祛疤手术，这些都是可以补救的。”


    她顿了顿，声音酸涩，“可是林致远回不来了，小晚原本幸福的家庭也没了。这在我心里是一道永远也抹不掉的伤疤。”


    “我没有办法张开嘴把这些告诉你们。很长一段时间，一想起来这件事我就会很难受。不过后来，我找到了一件可以做的事情。那就是替她完成她的心愿，替她拿回原本就属于他们母女的东西。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，这样她和她的孩子以后也不会为物质发愁了。”


    顾明曦轻轻叹了一口气，抬手轻轻抚摸沈非晚的头。


    她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，与刚才的严肃截然不同，“那你也该跟我们商量一下。你要帮那个女孩儿，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抬头看顾明曦，执拗道：“妈妈，那不是帮，那是报答。而且除了伪造身份这一点，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我都是光明正大走法律途径的。再说了……”


    她顿了顿，“现在事情已成定局。”


    “你就会先斩后奏，仗着自己有点技术就乱来。”顾明曦放开沈非晚，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

    沈非晚却笑着晃了晃顾明曦的胳膊，撒娇，“我进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系统，紧要的那些我没碰，而且现在我已经恢复了。”


    顾明曦瞪了她一眼，“那也是不行的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委屈地撇嘴，“那怎么办，难道妈你还要告发我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