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宥恩走到沈非晚身边，轻声道，“叔叔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，是不是在调查期间受苦了？”


    沈非晚皱眉，“待会儿我去问问就知道了。”


    “要不我给叔叔煮碗面吧，来一碗热腾腾的食物总比面包牛奶强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看着陈宥恩笑了笑，“嫌弃面包牛奶你不早说？”


    陈宥恩冲沈非晚眨眨眼，“这不是不想浪费你的劳动成果嘛，多少也要给你些面子的。”


    十五分钟后，沈非晚去敲沈默的房门打算喊他出来吃早饭。


    但是敲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。


    沈非晚想了想，直接推门进去了。


    沈默和衣倒在床上，连头发都没擦干。


    沈非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，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，目光扫过父亲疲惫的面容，她安静地退出房间。


    一直到天黑，沈默这才走出房间。


    客厅里，沈非晚正和陈宥恩说着话。


    见到沈默出来，沈非晚立刻站起了身，“爸你起来了，我们吃晚饭吧，我去把菜热一热。”


    沈默看了眼餐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，走过去帮忙摆碗筷。


    三人落座后，餐厅内归于沉寂。


    见这氛围，陈宥恩犹豫着站了起来，“要不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，我也好几天没回自己家了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拉住她的手腕看向沈默，“爸，宥恩不是外人。这次能找到那个陷害你的间谍宥恩也帮了很大的忙。”


    沈默点点头，“宥恩坐下来一起吃吧。先吃饭，吃完我们再聊。”


    餐后，沈非晚和陈宥恩收拾碗筷进了厨房。


    沈默洗水果，等沈默把水果切好装盘的时候，沈非晚他们那边也洗好碗了，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。


    “晚晚，”沈默率先开口，他声音沉稳，“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，但有些事情爸不能细说。”


    他顿了顿，“这次能这么快洗清嫌疑，霄砚其实帮了不少忙。”


    “他帮忙？”沈非晚忽地挑眉，“他帮了什么忙？”


    她的声音冷了几分，“举报你的人是我和宥恩花了七天七夜找出来的，举报那个间谍的证据也是我们提交的。林霄砚做了什么？”


    她直视着父亲，“爸，这话是谁告诉你的？是林霄砚他自己说的吗？”


    沈默微微怔住，显然没料到女儿的反应，“晚晚，你……怎么会对霄砚意见这么大？我以为是你找他帮忙的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冷笑一声，“因为他威胁我。”


    她向后靠进沙发，“我的确去找过他，因为他的路子比我广。事实上，我先找的是林伯伯，但那位倒台后，林伯伯身份敏感，帮不上忙。”


    她的语气渐冷，“可林霄砚说，除非我嫁给他，否则他不会插手。”
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她抬眼看向沈默，“爸，这个人没你们想的那么好。”


    沈默沉思了片刻，指腹摩挲着茶杯边缘，终于开口，“我知道他一直想娶你。”


    他抬眼看向女儿，“我刚才之所以说是他帮了忙，是因为这是负责我案件的人亲口告诉我的。否则整个流程也不会这么快，我也不可能提前出来。”


    “晚晚，这次辛苦你和宥恩了。但到此为止，别再查了。我清楚你的能耐，更知道你会用什么手段，但那些非常规的方式太危险。一旦东窗事发……”


    沈默喉结滚动，声音低了下去，“你们还这么年轻，我不能让你们涉险，你们两个还这么年轻，我不想你们……无尽的调查和牢狱之灾。我不希望发生在你们这两个这么年轻的生命身上。”


    “那大哥二哥和妈妈呢？他们怎么办？”


    “霄砚会有办法。”沈默闭了闭眼，眉间刻着深深的疲惫，“他的方式比你们的稳妥。”


    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审讯室里刺眼的灯光、测谎仪冰冷的触感仿佛还在眼前。


    接受调查时，他们不让他睡觉，反复测谎......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。沈默不想妻儿再继续受这种折磨了。


    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，对沈非晚说，“说霄砚那边我去找他，不需要你委屈自己嫁给他。”


    沈默直视女儿的眼睛，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，“我的女儿要嫁，也该嫁个两情相悦的人，就像我和你妈妈那样。”


    见沈非晚仍绷着脸，沈默轻轻叹息，“其实霄砚没你想的那么不堪，只是……”


    他斟酌着用词，“他表达感情的方式用错了。现在我回来了，这些就交给爸爸吧。你不用再操心了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眉头紧锁，“那妈和两个哥哥的事，爸你知道多少？有把握吗？”


    “晚晚，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”沈默突然攥紧拳头，指节发白，“所以我才要去找霄砚。”


   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声音微微发颤，“是爸没用，爸什么都不知道…”


    沈默说着，肩膀突然垮下来，他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时整个人晃了一下，又勉强站稳。


    站起来后他又像被抽走了浑身力气，垂着头避开了沈非晚的视线，喃喃道，“如果没有关系、找不到内部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……”


    看着父亲逐渐崩溃的情绪，沈非晚的瞳孔骤然紧缩，“爸。”


    “别说了，”沈默深吸一口气，声音恢复了平稳，“总之这件事你和宥恩不要再插手。我不想你再进去了。”


    说完，沈默快步离去。


    沈非晚站在原地，目光盯在父亲仓皇离去的背影上，好半晌都没说话。


    沉寂在客厅里蔓延。
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，陈宥恩才轻轻碰了碰沈非晚的胳膊，“我好像能够理解沈叔叔的顾虑。”


    她斟酌着词句，“我看要不这次就听沈叔叔的，说不定很容易就能解决了呢。”


    沈非晚眉心紧蹙，“怎么可能很容易。”


    陈宥恩声音放轻了声音，“我指的是林霄砚那关。”


    “嗯，”沈非晚下颌线条绷紧，最终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，“现在也只能这样了，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

    “是的，”陈宥恩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，“那我就先回去了，感觉我在这里沈叔叔会不自在。”


    “好，”沈非晚轻轻抱了抱好友，“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，恩恩。”


    陈宥恩笑着捏了捏沈非晚的脸颊，“我最难捱的时候也是你一直陪着我。晚晚，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