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猫脚步一顿,猛地回头,金色的眼珠子缩了起来:“啥玩意儿?林翰远那老王八蛋把逃命的图画书里了?!
他刚想凑过去看个究竟,头顶突然传来“噼里啪啦”的碎裂声,几块水泥掉下来,砸在脚边。
紧接着是沉闷的巨响,一下又一下,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在猛砸他们头顶的管道!
“日他奶奶个腿儿!”老猫破口大骂,脸都白了,“坏了!他们知道咱们猫在下面!想把路砸断,堵死我们!”
林澈头皮一炸,几乎是凭本能,死死拽住顾悦琴的手腕,发力往前拖。
“轰隆——!”
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,整个通道都在摇晃,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。回头望去,来路已经彻底被塌方堵死,一片漆黑里,只有几个瘆人的红点在一闪一闪。
猎犬的传感器!
“前后夹击?”林澈心沉到了底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
老猫脸上却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,露出几颗黄牙:“谁说死路一条了?”
他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索着,找到一块不起眼的凸起,用力往里一推。
“嘎吱——”
一块水泥板无声地向内凹陷,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地、仅容一人爬行的窄洞。
“燃气管道检修口,”老猫喘着粗气解释,“那帮铁罐头太大,钻不进来!动作快!麻利儿的!”
三人手忙脚乱地钻进狭窄的隧道。
里面空间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气,冰冷的金属管壁紧贴着身体,四周是纯粹的黑暗,伸手不见五指。
林澈只能勉强看到前面老猫那双发出微弱金光的眼睛。
“省着点气,”老猫的声音在管道里嗡嗡作响,“这地方不通风。”
林澈能听到身后顾悦琴压抑的喘息声。她还死死抱着那本《月华集》,艰难地向前挪动。
红绳的光芒黯淡了许多,却依旧执着地亮着,一闪,一闪。
“前面有个换气井,能爬到地面去,”老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,“必须甩掉那些‘狗’,赶去骆驼巷3号!”
林澈没吭声,黑暗中点了点头。
冰冷的红线军刀贴着大腿,轻微地震动着。那震动里,似乎混着一种极其细微的、从未有过的频率,像是在和什么东西遥相呼应。
兜里,苏墨的核心也在以同样的频率震动。
“林澈,”苏墨的信息流变得有些不一样,“这条道里…有残留的数据波动…非常非常古老…”
“什么意思?”林澈尽量小声地问。
“这地方…很久以前…有人用过类似‘边界’的力量…留下了印记…”
一个念头砸进林澈脑海——父亲?
这条路,是他留下的?他为什么要留逃生路线?躲谁?
就在这时,管道内壁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、令人牙酸的刮擦声。
那声音近在咫尺,就在头顶!
“别动!”老猫的警告声压得极低,像蚊子哼哼,“上面有东西!”
三人瞬间僵住,连呼吸都停了。
头顶那刮擦声缓慢地移动着,一下,又一下,还夹杂着机械关节转动的“咔嗒”声和电流的“滋滋”轻响。
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心上。
林澈屏住呼吸,感觉肺都要炸了。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顾悦琴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。那触碰带着安抚,红绳的光芒也短暂地稳定了一瞬。
头顶的声音突然变大!
“咚…咚…咚…”
沉重的敲击声传来,像是在用什么东西试探他们头顶的地面,寻找空洞。
“别慌,”老猫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扫描猎犬而已,主要探测数据波动,咱们在这种铁管子里,信号干扰大。”
可那敲击声没有停下的意思,反而越来越密集,越来越有规律,像是在锁定目标。
林澈的心脏狂跳起来,被猎杀的恐惧感攥住了喉咙。
身后,顾悦琴突然轻声念出一串古怪的音节。
那声音,像是来自遥远时代的低语,又像是一首无解的谜题。
是咒语?是诗歌?
林澈无从分辨,只觉得这声音古老得让人心悸。
《月华集》微微发亮,书页间流动着细微的银色光芒,柔和地包裹住她的指尖。
这光芒与她手腕上的红绳交织,形成了一种独特的、难以言喻的频率。
通道顶部,那台吵闹的扫描猎犬停止了敲击,发出几声困惑的电子音,然后渐渐远去。
林澈松了口气,真是要命,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!
“你怎么做到的,丫头?”老猫回过头,压低嗓音问道。
他在黑暗中眯起眼睛,金色的眼珠闪烁着,像一只警惕的猫。
语气里,带着一丝惊讶。
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。
顾悦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:“《月华集》不只是本书…它是一个记录器,也是一个干扰器。林叔叔的防守机制…”
“我爸…他是不是经常被人追捕?”林澈心中一动,追问道。
他意识到,父亲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,所以才留下了这些后手。
是他太天真了,还以为事情没那么复杂。
老猫沉默了几秒,在狭窄的管道里费劲地扭过身子,努力面向林澈。
“你爹…不是被追的那个。”
他叹了口气,声音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:“至少一开始不是。”
不是被追的?
那是什么?
他欲言又止,林澈心头一紧,下意识追问:“那是什么?”
“林翰远那老东西…他是‘烛龙计划’的创始人之一。”老猫咬着牙说。
“但也是第一个发现整个系统存在致命问题的人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林澈追问,他迫切地想知道一切。
他想知道父亲究竟在研究什么,又是因为什么而失踪。
他想知道,自己究竟被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漩涡。
“暴走风险。”
老猫咬牙切齿地说,仿佛这几个字带着某种可怕的力量。
“那套系统能吸收人类创意,但边界封闭性一旦被破坏,反噬就会开始。”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在说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。
“现实和数据的隔膜一旦撕裂…”
“轰隆!”
他的话被前方传来的沉闷响声打断。
通道开始震动,灰尘从缝隙中簌簌落下,仿佛末日降临。
“操!”
老猫咒骂了一句,脸都绿了。
“别磨蹭了,我们得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