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上的脚印非常凌乱，受伤逃走得并非只有头狼。


    血水在大雪上模糊，加上新的大雪在一层层覆盖，越发不好辨认。


    最后，宋秋主动选择放弃。


    “今天就先不找它了，它前腿受伤，短时间内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危险。”


    周正道：“不过队长，这头狼确实看着更猛，它的狼皮要是一整张剥下来的话，会跟我们之前卖的那张一样的价格吗？”


    宋秋正准备说话，突然发现另外一个雪地上有一排巨大的爪印。


    他的眼睛一凛，立即快步跑去。


    宋文书和丁未成追上去，而后，几人的脸色顿时大变。


    这爪印比狼的更大、更深，甚至能看出锋利的趾痕。


    “……熊？”宋文书的脸色声音艰难一变。


    宋秋点头，沉声道：“而且是冬眠被惊醒的熊，这种时候的熊最危险。”


    按理说，熊本该在洞里冬眠，现在可能被狼群惊扰，也可能是饥饿难耐，所以提前出洞觅食。


    不管如何，一头饥肠辘辘的熊，绝对是山林里最可怕的猎手。


    丁未成看向宋秋：“队长，现在怎么办，咱们要不要撤？”


    宋秋盯着那些爪印，忽然很沉很沉地道：“熊掌、熊胆、熊皮，每一样都都值钱……”


    说着，宋秋停顿下，转头看着他们：“不过，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，我一个人说了不算，我们四个人举手表决。”


    宋文书立即道：“秋儿，我去！”


    作为村长儿子，宋文书再清楚不过甘化村如今有多缺钱。


    如果真的能够抓到这只熊，拿去卖了之后，绝对能让甘化村缓过来一口大气。


    周正举起手：“我也去，队长，我还没见过熊长啥样呢！”


    丁未成皱眉，顿了顿，也举起手：“那我也去，咱们手里有猎枪，没理由带着枪，还怕一只熊的。何况如果能把这只熊抓到，的确能让我们村好过很多。”


    宋秋点点头：“那就是四票全过，走，那我们就打熊去！”


    熊的脚印沿着深山方向，深深浅浅，像是一串被暴力拓印的痕迹。


    宋秋蹲下身，指尖擦过爪痕边缘的积雪，触感冰冷而湿润。


    “脚印还很新，”他低声道，“雪没冻实，它刚过去不久，应该不超过10分钟。”


    宋文书害怕道：“那就说明，我们现在离它很近……”


    丁未成道：“甚至，它可能已经盯上了我们，此刻就藏在暗处。”


    周正立即道：“不是，丁未成，你别吓我啊。”


    “他没吓你，”宋秋沉声道，“熊是非常狡猾的。”


    丁未成握紧弓箭，目光扫过前方幽暗的针叶林：“队长，能判断方向吗？”


    宋秋微微仰头，鼻翼轻动。


    空气中除了松脂的冷香，还混着一丝腥臊——


    那是野兽皮毛上沾着的腐肉与松脂的气味，像一根若有若无的线，牵引着猎人的直觉。


    宋秋起身：“这边！”


    枪管斜指十点钟方向的一丛灌木。


    那里有几根断枝，断口处的木茬还是湿的。


    四人呈扇形推进，踩雪的“咯吱”声被刻意放轻。


    宋秋的每一步都精准落在岩石或倒木上，避免陷入松软的雪层。


    突然，他猛地停下脚步——


    其他三人已非常有默契，也立即停下。


    前方三十米处的雪坡上，一道黑影正缓慢移动。


    是那头熊。


    它比想象中更大，肩背隆起如小山，黑褐色的皮毛上凝结着冰碴。


    此刻它正用前爪扒开一棵倒下的云杉，腐烂的树皮下藏着越冬的甲虫幼虫。


    熊掌拍击木头的闷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，每一次挥击都震得雪沫簌簌落下。


    宋秋缓慢屈膝，枪托抵住肩窝。


    昏暗的光线下，熊的侧肋随着呼吸起伏，露出一块没有皮毛保护的浅色疤痕——旧伤。


    “丁未成，”宋秋的嘴唇几乎不动，声音很轻很轻，“射箭射在它的疤痕下方三寸，那里是心脏。”


    丁未成点头，额角渗出汗珠。
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，手指却微微发颤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熊突然抬头，湿亮的鼻头抽动着转向他们的方向。


    “它闻到了！”周正呼吸一滞。


    宋秋的食指已经扣在扳机上。就在熊转身的瞬间——


    “砰！”


    子弹擦过熊耳，溅起一蓬雪雾。


    受惊的野兽人立而起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

    宋秋的第二枪紧接着射出，正中它暴露出的胸口白毛！


    丁未成也赶紧射箭，这次将弓拉饱满了，箭矢嗖的一声飞了出去，射在了熊的肚子上。


    黑熊踉跄后退，前掌拍打伤口的动作将雪地染成粉红。


    它没有倒下，反而被彻底激怒，疯狂地挥舞前爪，鲜血从胸口汩汩流出，四足着地，朝枪声来源猛冲过来！


    断裂的灌木在它身后噼啪飞溅，像一道黑色的雪崩压向四人——


    “点火！”宋秋大喝。


    周正立刻点燃火把，挥舞着扔在熊的前方。


    野兽果然畏火，攻势一滞。


    宋秋抓住机会，一枪击中熊的咽喉！


    黑熊踉跄几步，终于轰然倒地，震得雪沫飞溅。


    四人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，大口喘气。


    宋秋擦了擦额头的汗，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：“今晚的收获，够村里过冬天了。”


    宋文书闻言朝他看去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。


    他们剥下熊皮，取出熊胆，又将熊掌割下，用雪裹好防止腐坏。


    鹿皮、鹿茸和麝香早已收好，再加上之前的野猪和鹿等，这一趟进山，可谓满载而归。


    回甘化村的路不好走，中间托架坏了一个，宋秋现场又编，顺带教他们三个人手法。


    接下去，他们又是抬，又是搬，又是拖，又是吊着往下坡送，折腾了足足5个小时才终于从山里出来。


    在之前周沐清受伤的地方，一宋秋看他们实在没有力气了，于是让他们在这休息，他一个人先回村去喊民兵队。


    这一来一回又用了一个多小时，周正和宋文书已经撑不住了，靠在丁未成的肩膀上呼呼大睡。


    最后他们两个人甚至是被民兵队的队员们背着出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