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宫。
宋稚绾在膳桌旁等着人,今日好似等得比往日久了些,又瞧见萧琰回来时满面的阴沉脸色。
她快步跑上前,扑进他怀中:“太子哥哥今日又去同皇上议事了吗?”
莹白的小脸上还有个睡觉时留下的红印子,淡了许多,是萧琰寝衣的绣纹。
他熟练地把人抱起,低头往唇上亲了亲。
一旁的侍女们都习以为常了,殿下近来越来越爱与小主子亲近,有时连批折子也要抱着人不撒手。
若有大臣来觐见,便放一道屏风隔着。
侍女去倒茶时还瞧见大臣在屏风外交谈,殿下就在屏风里边听边逗小主子……
活脱脱像个被美色迷惑的昏君。
但萧琰处理起政事来可没昏,每日把折子批完,还能抽出不少时间陪宋稚绾在宫里玩儿。
又在西殿院中重新搭了个秋千,这回秋千很是牢固,宋稚绾怎么晃怎么荡都没事儿。
宋稚绾还从老太夫人那得了本公孙刀法的式谱,谱子是祖传的,书页泛黄模糊,萧琰还将谱子琢磨了一番,亲手给她抄录了一本新的。
每日晚膳后,就在院子里给她当练招的……
此时朝上积攒的怒火在瞧见那张小脸时,骤然消散了许多。
萧琰抱着人坐下,吩咐传膳,才缓缓道来:“孤没去和父皇议事,方才朝上发生了些事情耽搁了,是和今今有关的,今今想知晓吗?”
萧琰没打算瞒着她,最重要的,还是想让她也听听她那好表哥有多鲁莽。
昨日她才将人扔进湖里,今日朝堂之上便发生了与她有关之事。
宋稚绾一猜一个准:“不会是骂我的吧?因为我将胡欣悦扔进湖里?”
萧琰神色轻松许多,笑道:“今今料事如神。是安国公在朝上参今今,不过他说的话是非不分,黑白颠倒,父皇并未相信。”
“那别的大臣呢?”宋稚绾歪头问。
萧琰揉她脑袋:“瞧着也不大信。”
“那陛下没有处置我,安国公会善罢甘休吗?”宋稚绾好奇得不行。
她倒是不怕安国公参她,她本就没做错。
“孤不知晓,”萧琰故作神秘,“今今这事还没能容孤论上两句,安国公便已经晕过去了。”
宋稚绾讶异:“为何?太子哥哥把他毒晕了?”
“……”萧琰不知该气还是该笑,“孤在今今心里是如此残暴鲁莽之人吗?”
知晓自己说错了话,宋稚绾索性低下头不吱声了。
萧琰将她小脸捏起,似笑非笑:“不是孤弄晕的,是今今的向珩表哥,砰砰两拳把安国公给打晕的。”
“啊?!”
宋稚绾惊得从他怀里跳下地,“谁?”
萧琰:“公孙向珩。”
“表哥把谁打晕了?”宋稚绾难以置信,震惊程度不亚于母猪上树。
她心目中温文尔雅,端正持重的表哥怎会做出如此狂悖之举。
宋稚绾又从地上跳回萧琰怀中,止不住地摇他胳膊:“太子哥哥,好哥哥~你快说与我听听,是如何打的?又是如何晕的……”
架不住她撒娇。
萧琰一边给她喂早膳,一边将方才朝堂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,连紫云紫月也听得聚精会神。
除了后面萧琰和公孙向珩交谈的那一段没说。
其余的都说了。
宋稚绾瞠目结舌,愣神地吃下萧琰喂的粥,忽然想起:“那表哥回去……没事吧?”
……
公孙府。
“曾祖母、曾祖母……不能再打了!再打二哥哥就废了……”
“那日之事二哥哥并不在场,是我们三人没能劝住绾绾……”
“曾祖母,求求您别打了……”
院中,公孙向珩跪在地上,上身赤\/裸,背上遍布惊心刺目的血痕,老太夫人亲自执家法,每一下都用尽全力。
叶竹君不忍心看,咬着牙背过身去。
公孙向辞和成玉成碧三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央求。
公孙向珩愣是一声不吭,咬着布块,浑身的汗液和后背沁出的血珠子混合,浸得伤口火辣辣地疼。
老太夫人边打边骂:“好啊,你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,净学会给你表妹闯祸惹事了!”
“你是出气了,可你有没有想过,你今日在朝上之举,会将绾绾推至何等风口浪尖之处?”
“我往日对你的教导都忘了不成?”
“他安国公行如此不轨之事,太子难道会坐视不管?轮得到你出头惹祸?即便太子不管,我们大可将安国公掳到城郊外去,打断条腿打断条胳膊,不比你在朝上两拳解气?”
老太夫人急火攻心,打了二十多下也乏力了,将戒尺一扔。
“把他给我捆到柴房里反省反省。”
小厮犹犹豫豫拿着绳子上前,却被公孙向珩一把推开。
他摇摇晃晃起身,往外走去。
“二哥哥,你去哪?”
“珩儿……”
公孙向珩头也没回,气息一重一弱:“去、去把安国公掳到城郊外,打断...打断他的……”腿。
他的话没能说完。
人便重重地倒下去了。
“二哥哥!”
“珩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