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航看着芳芳那夸张倔强的脸,心虚的躲过她的目光。
两人从前无话不谈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?
好像自从园园回来之后,两人的关系就变僵了。
乔航打量着芳芳的脸上的伤,叹了一口气,“你怎么不早说你报名了自考?大哥不是说过,以后有什么话要摊开了说,你这样闷声不响的,很容易让人误会。”
周雅芳只觉得可笑,
“误会?行,那你现在让全家都给我道歉!”
乔航垂下手,长叹一口气,“芳芳,这里是家,是讲感情的地方,我们各退一步,你进去看看爸爸,给他说一声对不起,大哥给你上药!”
“如果我说不呢?”
周雅芳丝毫不退却,她做错什么了就要道歉?
造谣乱说的是乔园园,误会咒骂的是乔父乔母,挥手打人的是乔商,
这一家子全都有错,却让她来道歉!
凭什么!
周雅芳不再理睬乔航,转身拉开院门就往外走。
“我不会道歉,错的是你们!”
看着昔日温柔乖巧的妹妹走出院子,乔航的手无助的往上抬了抬,心口有一股郁闷的气堵着,让他难受的心脏怦怦跳。
他这是怎么了?
明明园园才是他的亲妹妹,为什么看着芳芳离开,他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,难受的透不过气来呢?
“不好了,大哥,爸爸晕过去了……”
乔园园见周雅芳离开,扶着张萍准备进去看看,却不想看到乔振华从沙发上掉了下来,脸色蜡黄,鲜血一个劲儿的从鼻子里流出来。
乔航听到这话,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大厅,也不敢移动乔振华,用手掌轻拍两下。
“爸……”
“爸,您醒醒?”
确定乔振华还有呼吸后,乔航松了一口气,
“园园,快给医院打电话。”
张萍看到满脸是血的老乔,只觉得腿肚子发软,人直接往地上坐了下去,
“老乔,你这是怎么了?周雅芳这个贱人,都是她害的,她这是要害死你啊……”
乔园园一边安抚着张萍,一边的默默流着眼泪。
全家就只有乔航还保持着冷静,让乔园园去乔振华的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后,救护车就到了乔家门外。
一家人齐心合力将乔振华抬上了救护车。
等到车启动,乔园园才疑惑的问,“二哥去哪里了?”
完全慌了神色的张萍哪里还顾得上二儿子,一门心思扑在老乔身上。
心里害怕极了。
张萍知道,她能有现在的日子完全是因为老乔的职位,老乔的地位高,工资也高。
家里两个孩子的婚事得靠老乔的工资,园园以后得工作也得靠老乔。
万一老乔真的没了,那这个家就要散了。
张萍越想越委屈,捂着嘴一个劲儿哭,哭,哭个没完。
都是周雅芳这个丧门星,如果今天她不回来,老乔也不会发那么大火。
老乔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,她要去找周雅芳拼命。
——
救护车没有丝毫的耽误,一路开到了最近的医院,好几个医生围上来。
上面听到是乔振华送到医院来,一早就将最好的主任医生给安排好了。
将病人推进手术室,
医生拦住跟着就要往里面冲的家属,
“对不起,病人家属需要在外面等,你们放心,我们会尽全力救治乔司令的。”
张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拉着医生一个劲儿的哀求,
“用进口药,一定要救回我们家老乔。”
“我们家老乔平时有高血压的病史,但保持的好,一直都没有问题的……”
“院长在不在?让他来治!”
医生点头,示意身边的护士将人拉开,“同志,您冷静点儿,我们也需要先查看病人的情况才能治疗。”
见过病人家属着急的,但没有见过这么不知道分寸的。
里面的丈夫都人事不省了,还拉着他在这里叽叽歪歪!
医生救人心切,最后将张萍的手甩开,进了急诊手术室。
有高血压病史,又突然出血,推进手术室后,基本判定是中风脑血管破裂,情况紧急,经过五位权威医生的检查,给外面一直等候的家属开出了第一张病危通知书,
“我们现在不确定出血点在哪里,有可能是脑部,也有可能是鼻粘膜,如果是脑,我们需要立刻进行开颅手术,风险很大,需要家属在病情书上签名。”
张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,签名?签在哪里,她根本看不清纸张上的字。
医生又看向张萍身边的乔航,
“你是乔司令的儿子吧,你来签!”
乔航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,从前家里的事儿都是爸冲在最前面,他安安稳稳的读书就行。
现在突然让他做家里的顶梁柱,乔航握着钢笔的手都是颤抖的,歪歪斜斜的签下了一个乔字,接下来的笔画怎么都写不下去了,抬头又问,
“医生,我签了字,我爸会不会就……”
医生不耐烦的看乔航一眼,“这是病情知情书,你们现在节约时间,就是在救乔司令的命!还有最好是让病人的所有家属都先过来,有事好商量!”
这一家子,没一个能扛事儿的。
“商量什么?”
张萍歇斯底里,他们家老乔不会死,用不着商量后事,一把拍开拿笔的乔航,
“你别签,他们要是救不活老乔,我就去告医院…”
拉扯了半天,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,医生也怕人出问题,摇摇头转身进手术室。
等医生一走,乔航支撑着去楼下打电话,这么大的事儿,他一个人是真的不行啊!
妈指望不上,爸的兄弟姐妹都在乡下,也没什么作用。
思来想去乔航把电话打到了邻居老黄家里!
老黄那边听说是老朋友出事,第一时间就让老黄媳妇赶到了医院。
老黄媳妇到底是经历过事儿的,将那对已经完全蒙圈的母女拉到走廊上的长凳子上,又找医院的护士给母女两开了一些葡萄糖水。
老乔在里面抢救,这娘俩在外面玩命哭,别等一下哭晕死过去,还得腾出手来抢救这两货。
那头老黄通知了大儿子黄健一起去找乔商,能找的地方的都找了一个遍,愣是没看到老二这个瘪犊子的影子。
老黄跟乔振华是半辈子的邻居,平时虽然有些看不惯乔家对芳芳的态度,可人现在已经在手术台上面了,不论如何,他都得给老乔撑住这个场面。
到下午的时候,单位上熙熙攘攘来了一走廊的人。
老黄媳妇负责接待,张萍跟乔园园缩在角落里,人都哭麻木了,眼神完全空洞。
要不是有葡萄糖水吊着命,怕是这会张萍也进了抢救室。
等到傍晚的时候,老黄跟黄健回来了,乔商没找到,但周雅芳跟着一起来了。
张萍看见老黄后面跟着的周雅芳,气得血气翻涌,扬起手,
“贱人,你还有脸来,要是老乔有什么三长两短,你就是杀人凶手……”
巴掌被老黄媳妇给挡住了,老黄媳妇年轻的时候扛过炮筒子,力气大得很,捏着张萍的细胳膊那就跟捏鸡崽子似的,红印子都被捏起来了,
“张姐,你还是消停点吧,老乔还在里面了,你得扛得住事儿啊!”
虽说老乔现在生死未卜,张萍是挺可怜的。
可大家都是做妻子的,这种时候你不支棱起来,能指望谁?
芳芳能过来,说明人家心里还有老乔。
老黄媳妇将周雅芳拉到一边,看孩子身上脏兮兮的,从口袋里掏出手绢,
“这是怎么了,身上咋还有鸡蛋液?”
周雅芳接过老黄媳妇的手绢,擦了擦袖子,“刚来的着急,医院门口撞到个提鸡蛋的婶子,撞碎了。”
“哎呀,你这脸怎么了,又红又肿,还起了疹子?是过敏了还是被打了!”
周雅芳也不知道自己会鸡蛋过敏,没放在心上,“摔了一跤,可能也有点过敏。”
老黄媳妇可不敢懈怠,拉着孩子左右瞧了瞧,
“看医生了没?”
“不用,现在手术室里面的人比较重要。”
老黄媳妇劝道,“过敏也重要,你大哥小时候在我们家吃了花生,喘得气都差点没上来,这里人都守着呢,我带你去看医生。”